中产最怕战争?从一本民国账本看:战争对中产阶级影响究竟有多大
中产最怕战争中产币?从一本民国账本看:战争对中产阶级影响究竟有多大
中产阶级最怕的是战争,因为处于社会中层的他们最求“稳”,也只有稳,他们的生活才能维持体面中产币。
全面抗战开始那年,民国中产阶级代表人物董士沅正在一家地方货栈担任掌柜,这个职务相当于现在的一名企业中层管理人员中产币。
此时,农村出来的他,刚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中产币。董士沅是个精明的商人,因为上有老下有小,且全家开支全靠他一人维系,所以他养成了记账的习惯。这本账本后来穿透时空,流传至今。
该账本记录了董士沅2000多笔收入和开销,时间从1936年1月记到1942年2月中产币。账册是当时通行的“腰格通天条”账式,采用传统的四柱记账法。
从买水、买盐、交通、娱乐到人情往来,事无巨细,董士沅一一记录在册,而且笔迹工整清晰,几乎没有任何涂改中产币。
透过这本账本中产币,我们能基本还原出:战争以前他的体面生活:
他住在小城一座大房里;每日的吃食都极讲究,饭桌上有鱼、肉、蟹、鸡蛋等,他经常购买烧鸡;他出门要坐黄包车,平日街上买办,要雇人力帮忙提重物;他常买各种书籍、字画;他人情较重,经常有婚丧嫁娶、宴请随礼等;他还定期洗澡修发、打赏伙计等中产币。
账本里有一个细节侧面佐证了他的“讲究体面”,他几次短期下乡时,都会有特别的支出用来购买开水、鸡蛋、馒头、咸菜等饮食中产币。这说明,乡里的饮食不能满足他的需求。他下乡收租时,高昂的交通费用与早茶、点心等项支出也表明,他非常看重“体面”。
展开全文
董士沅下乡收租的账单
维持他体面生活的,一是他稳定的工资来源,每月平均46元左右,另外还有年终奖;二是他在商号存款所获得的利息收入、他以投资人身份入股后所得的官利和分红中产币。根据账本记载,他每月平均收入是103元。这个钱数说多不多,说少不少,妥妥的中产阶级。
值得一提的是:相比普通上有老、下有小的中产,董士沅只有小,而没有老中产币。他的父母在他的账本开始记账前,已经离世。很明显,他的经济负担实际并不大。
1936年,随着战争的临近,国内的反战动员开始加强,董士沅作为商界人士,积极捐助抗日中产币。他的账本上记载:1936年12月2日,他曾捐1.34元资助“援绥军”抗日作战;1937年9月7日,他购买爱国公债10元;日寇轰炸宿县,造成大量人员伤亡,他积极捐助医疗费5元,又向红十字会捐助5元。
在这些之外,账本还记载了他数次给慈善组织捐款、施药等捐助活动中产币。
从这些可以看出:董士沅是个爱国且有良知的中产,他也深知抗战面前,国人必须团结一致的事实中产币。
民国中产
1937年底,随着上海、南京等地爆发战争,远在安徽的董士沅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了,他预感到:战事迟早会波及到他所在的安徽中产币。与此同时,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家人,他的祖籍是江苏武进县,即今江苏常州武进区,要知道:那片土地已经陷入了战乱中。
董士沅开始频繁通过邮递给家人汇款汇物,他非常担心家人的安危中产币。那段时日的账本上,他竟在空白处写了一句话:
“拾一二月份,家用米虽能寄,回望里门,不知如何情形,旅人心绪,不言而知中产币。惟有默祷天帝,佑彼妇孺,逢凶化吉也。”
“拾一二月份,家用米虽能寄,回望里门,不知如何情形,旅人心绪,不言而知中产币。惟有默祷天帝,佑彼妇孺,逢凶化吉也。”
从这段文字可看出:他痛恨战争,牵挂家人却又无可奈何中产币。战争来临时,不像富人一样有权有势,他们这样的中产无法利用权势牟利、助力家人,他们甚至也不敢丢下所有离开。富人即便在战乱中也能过得还不错,民国的穷人在任何年月里都是最底层,他们走到哪儿都是难过,只是程度轻重不一样。
不肯丢下那点稳定收入的董士沅一直在观望,日本人打到他家门口时,他并没有马上回家或外出避乱,而是继续留守商号中产币。他抱着一丝侥幸:希望自己能在战乱中依旧安稳地活着。
然而,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说明:他的想法多少是太过天真了中产币。
日本人占领安徽后,对沦陷区的粮食流通的控制越来越严格,他工作的商号生意陷入停顿中产币。这也就意味着:他失业了。到了这个节骨眼上,董士沅依旧在伺机观望,他想等奇迹。留守一年后,他终于接受了事实:他去被迫到上海商号总部办理了交接手续,然后返乡居住,以另谋生路。
返乡时,一向坐火车的他,选择了乘汽车和轮船绕远路回家中产币。这当然是为了安全考虑,要知道:战乱年代,火车被炮击的几率是极其大的。
选择绕远路回家,他一路花费的时间和金钱比过去增加了不少,一路上的劳顿也可想而知中产币。在还乡路上董士沅想了些什么已不得而知,可以肯定的是:对于未来,他充满了担忧。
返乡之后,没有了工资这份固定收入的董士沅变得异常节俭了中产币。他先是将自己较大的房子租出去了,然后,他用租房的钱租了一个破旧的小房子,并带着家人搬了进去。如此一通操作后,他每月可以获得约十元的租金差来改善家庭收支情况。
将房子租出去的同时,董士沅还做起了兼职:他将自己的字画卖出去换些钱补贴家用中产币。做兼职的钱和房租差显然不足以维持董士沅一家的生计,好在,战争年代,他仍能不时获得若干笔利息或投资收益,偶尔,他还通过与人作中获得少许收益。
即便依旧有收益,随着物价不断上涨,董士沅一家的生活水平逐步下降中产币。这点,我们从账本上就能明显看出来:
首先,他买肉类、酒类、宴客招待甚至洗浴、理发等方面的开支明显减少了,而另外两项支出却明显地增加了:一项是看相、算命的迷信开支;另一项是与亲友联络的邮递开支中产币。
邮政挂号凭单正反面
董士沅会频繁花钱看相、算命,足以说明他感觉生活非常不顺且痛苦、迷茫,他和所有遭遇不幸的人一样:想靠玄学来给自己一点方向,一点安慰,一点提示中产币。
董士沅的账本里,还有一个非常刺眼的项目:办理良民证,费用是1.2元中产币。此外,他还不得不按时向伪政府交纳所得税、警苛等各种苛捐杂税。
民国良民证
期间的董士沅依旧去洗澡、理发,只是,他明显很少同时洗澡、修发了,分开做的时候更多了中产币。背后原因是:他的经济状况紧张,分开支付可以适当缓解经济压力。
生活明显一年比一年难了,可董士沅依旧非常讲究,这点,我们依旧可以从账本上看出来中产币。战争年代,他下乡时,依旧有部分支出用来购买开水、鸡蛋、馒头、咸菜等饮食。只是,这时期的他已不再吃那些昂贵的点心了。
战争年代,董士沅账本的一个最大特点是:服务性消费的支出明显减少,而用于生活必需品的支出明显增加中产币。
这点很容易理解:战争年代,生活必需品特别是食物供给减少,导致食物等生活必需品价格快速上涨中产币。
董士沅的恩格尔系数图
食物支出在家庭总支出中的占比上升,即恩格尔系数上升中产币。
恩格尔系数通常用来衡量家庭贫困程度,恩格尔系数越高则说明该家庭越贫困中产币。随着家庭经济条件的好转,其恩格尔系数会逐步降低。
国际上通常认为:恩格尔系数在0.6以上的家庭为贫困水平、0.5~0.6为温饱水平、0.4~0.5为小康水平、0.3~0.4为富裕水平、低于0.3为最富裕水平中产币。
从董士沅的恩格尔系数来看:日本入侵之前,即1938年以前,他的恩格尔系数较低,从数值来看,他甚至接近最富裕水平中产币。1938年上半年恩格尔系数变为0.605,此后除了1939年上半年较低以外(系数为0.303),其余时期均高于0.6,属于贫困水平。
董士沅的恩格尔系数
无疑:战争让那个曾经出入有“行李力”“车力”等苦力雇佣和各种“赏钱”,如“赏茶房2元”,“赏倒便桶1角”等的中产董士沅一家,重新变成了贫困人口中产币。
越到后期,董士沅越发努力在记好每一笔账,他越想用好每一分钱,我们越能感觉到他的经济之窘迫中产币。
不难想象,期间的董士沅心里充满了恐慌,他害怕自己重新回到父辈那样的穷人序列中,可一切已经无法逆转中产币。
董士沅苦苦挣扎之时,掌握了大量财富的富人,总是能够更早地嗅到社会风向变化的端倪,并做出相应的对策中产币。而穷人们,则依旧和以往一样苦苦挣扎度日,他们中的很多都死于战乱。
董士沅最值得今世的人们敬佩的一点是:即便已经变得贫困了,他一直未放弃阅读,未放弃购买书籍中产币。战乱年代,书籍往往便宜,董士沅常买书,他仔细地将每一笔买书费用记在了账本里。
董士沅手书中产币,收支下有一行小字:量入为出
六年里,董士沅购买的各类书籍非常多,他买过的书籍包括《法律质疑汇刊》、《诗经集对》、《墨子汇海》、《心经》、《金刚经》等各种,法律、铁道史、美术史、英语词典等书籍,也在他的购买范围之内中产币。
读书能让人平静中产币,或许,董士沅也是在用读书的方式,让在乱世里苟全的自己平静吧!
董士沅的账本只记载到了1942年2月,他后来的生活如何我们已无从知晓中产币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关于董士沅的种种已越来越难考证,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:他用这本账本,从另一个维度向我们展示了战争的残酷,也很好地回答了“中产阶级为何害怕战争”这一大命题。
评论